大同村 黃儀廷
文/邱淑華
攝影/李東陽
大約六年前,在外地工作的黃儀廷,因父親健康因素,回到金山,正好民眾服務社開辦
「鄉土母語文化
研習班」,自小和父親學漢文的他,便被聘為講師,接著在金山鄉松年大學及萬里鄉同濟寺陸續開班,教過的學生從「真正想學習母語」的二、三十歲年輕人,到抱
持「學問加減讀」想法的七、八十歲老人家,以及跟著阿公、阿嬤來上課的「小跟班」,不分男女老少,都在上課二十四小時後學會了漢語發音。
所謂「漢」語是相對於「胡」語而言,台灣語是閩(福建)南語的支系,而閩南語是古
漢語的一支,由於閩南地形封閉,較少受到南北朝之後北方胡語的影響,因此
保存著古漢語特有的音韻和詞彙。現在用國語無法讀的音或是難解的古詩詞,往往使用閩南語便迎刃而解。只可惜現在會講正統閩南語的人愈來愈少。
黃老師教漢語所用的教材是民國四十多年時,由嘉義縣梅山人沈富進依據清朝大學閣大
學士彙編的《增補彙音》
和《增補十五音》,以閩南語音為原則新編的《彙音寶鑑》。該書增補了檢字索引及目錄,方便查詢,可惜因當時推行國語,出版不久就被查禁。
在金包里老街開布行、五金行已一百多年的黃家,兼中醫看診,黃老師父親黃炳祥老先
生,外號「仙伯」,雖然自小受日本教育,但涉獵中國古書文學、四書五經,
專精山(風水)、醫、命、卜、相,經常延請有學識的先生(當時對老師的尊稱)到家中奉養,以俗稱「暗學仔」的方式,自我進修。
民國五十多年,黃老師讀小學時,父親開始私下教他漢文,使用的讀本便是清朝古本。
父親告訴他:「學會漢文,可以自學研讀家傳的文言文古書,這些古書若你沒
興趣,就傳給下一代,子孫有興趣的可以研究。而漢文將來有可能失傳,你學會了有機會便可教導子孫或別人,傳承古文化。」
黃老師一直學到入伍前,當時父親教的又深又難,如今他教授的對象年齡較大,加上現
代人都很忙,沒時間深入,所以他重新研究出一套簡易方法教學。
每當上課第一天,學生看到三百多頁的《彙音寶鑑》,都會發出疑問:「黃老師,這本
冊那麼大本,要按怎讀?」「攏免驚,這本冊嘛免背,每星期上三次,每次上
兩小時,只要照著我教的方式認真讀,保證二十四小時內學會。」
通常黃老師教唸十五個子音和四十五個母音時,都要學生用自己看得懂的方法註記發
音,不管用國字、用ㄅㄆㄇ、用英文、用畫圖都可以,只要有助記憶,下次看到
能立刻發出它的讀音就可以。接著,子音配母音,加上八聲調變化(國語有四聲調),共可衍生二萬多個字。通常他會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帶學生讀過一遍,再用一
兩個月時間,讓學生反覆練習拼讀,基礎原則純熟後,碰到不會發音的字,翻《彙音寶鑑》一查就會了。
漢語發音要發得準的秘訣在於:尾音一定要拉長。例如君子的「君」,尾音拉長後發出的漢音是「ㄩㄣ」,教讀
時,他一定要求學生,跟著一起拉長大聲唸。一般而言,學生在前五堂課比較辛苦,因剛接觸漢音,舌頭的運用及發音部位不熟悉,通常五堂課後就差不多可以抓到
竅門了。
除了教學生學會漢音,應用於日常對話及標準書寫用字外,黃老師也教導對聯、輓聯的
寫作及題款、落款等,內容很實用。
附近鄉鎮只要有機關團體邀請他教授漢文,不計酬勞及路途遠近,黃老師都樂於前往,
想起小時候父親嚴格的教導及深切的期許,黃老師只有一個願望,希望正統漢
音能在大家的重視下不失傳。
最後,黃老師寫了一副對聯送給《金山有情》:
有緣善結仁義心,貧富勿論;
情誼珍取道德人,賢愚甭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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